假如我是一坨屎作文(假如我是一坨屎作文600字搞笑)

admin 03-03 1.26 K阅读 0评论

  

  女人街号外

  吟 泠

  那次小小的骚乱是在九月的一个黄昏发生的。地点是在女人街一家叫“红色青年”的酒吧对面。女人街是我们歌兰小城新建不久的一条宽阔的街区,跟银河东路、朔方北街和教育巷自然而又奇怪地粘连在一起,就像一个女人同时脚踩着三只船一样。因为是新建的街区,看上去就比较有时代气息,沿街青灰色的门面房均按照政府的统一要求,加盖了高高低低的尖顶做了装饰,好像满街都是大大小小的教堂。刮风下雨或有雪有雾的时候,让人觉得,这里仿佛是欧洲某个寂寥的修道院。

  当时我就住在女人街最东头的一幢旧楼的六楼上。房子是租来的,70平方,月租金800块。春天的时候我离婚了,躲在这个还算温馨的楼顶上疗伤。我们离婚的原因很简单,也很寻常:前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。其实,我们歌兰小城有很多看上去很正经、很体面的男人都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,但他们的妻子都选择了隐忍退让和委曲求全。我猜她们之所以放不下问题婚姻,主要是因为孩子,其次是因为钱,最后才是自己的面子。在我们歌兰小城,绝大多数女人还是很传统、很守旧的,孩子是她们的心头肉。我能放得下,是因为我们还没来得及要孩子罢了。

  阿金曾经劝我,别那么较真,看开点,凑合着过呗!有多少人都在凑合着过啊!我笑了笑,喝光了杯子里的小木屋果啤。小木屋,这个名字可真好!让我忽然想起来童年、草地、云朵、友谊和爱情之类美好的字眼儿。我没有听阿金的劝,最终还是跟唱《回心转意》唱得极有味道的前夫分手了。实际上,正是因为他最拿手的这首情歌,仅仅几分钟,他就在9号公馆娱乐会所俘获了那个富婆的芳心。也就是说,我的前夫是个不怎么发达的男人,需要辛辛苦苦地握着方向盘,才能过上稍稍体面的日子。分手的时候,所有的财产都归我了。因为那个富婆太有钱了,她不在乎我的前夫是否跟我分割那套市值70万的房子。我们买那套小别墅的时候才花了不到十几万,还是贷了些款的,没想到才三四年时间,房价就翻了几番,这让我们高兴得做爱都更有激情了。当初勒紧裤腰带买这样大的房子,就是想着将来有了孩子,我们住一楼,孩子住二楼。可事实上呢?

  那阵子,那种失败感将我打击得溃不成军,一文不值的掉价感更让我刻骨铭心。我无地自容,也无处可逃。但偶尔,我又独自窃喜,庆幸自己遇到的这个老三八是个富婆而不是一个穷酸女人,不用怂恿那个吃了软饭的男人跟我争夺财产。否则,现在的我不会无忧无虑,以度假的样子来打发日子。富婆究竟是富婆,心胸还是挺博大的。这样想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既无耻又世俗。实际上,我们歌兰小城就是这么一个非常世俗和世故,也非常讲究实际的地方。

  阿金的家在女人街西口的建设小区,算是我的芳邻,又是我的保险服务专员,对我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。得知我离婚后,她很快为我变更了保险单的身故受益人。在阿金的撺掇下,我悄悄买过很多品种的保险,身故受益人都是钱串子,我的前夫。也就是说,假如我被车轱辘撞飞了,钱串子就会拿到超出我想象的一大笔钱,足够他花天酒地的玩弄一个班年轻貌美的姑娘。

  阿金给我送受益人变更手续的时候,用虎口脱险后的夸张口吻说,好险啊美女!要是之前发生了不幸的事情,你就亏大发了!为此我很感激阿金的提醒和指点,并及时将受益人变更为我远在南方的姐姐。

  好险啊美女!……阿金三句不离本行,时不时就会以这样的开场白重复这句话,多少有些饶舌了。实话说,她嘴里的不幸就是死亡的委婉表达。每当她有客户在高速公路、飞机或火车上出了事故,她都会莫名地兴奋好几天。她会打开随身背的手提电脑,算一算那个倒霉蛋的保险金是多少,然后啧啧不停地咂着嘴,好像是她自己拿命狠狠赚了这么一大笔钱似的。这样一个意外死亡的案件,会给她带来不少新业绩,间接地让她的钱袋子变得鼓起来——她曾经不加遮掩地对我吹嘘过这个,有点职业病的意思。对保险业务员阿金,我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,看见她,跟看见榨菜、油条和茶叶蛋的感觉是一样的。每当我们在女人街偶然相遇,看着来来往往漂亮或不漂亮的女人,她都会悄悄贴近我的耳朵说,这一个离婚了,那一个也离婚了,哪,穿迷你裙和粉色凉拖,屁股大大的那一个,也离了……嘿嘿!阿金贴近我的耳朵说这些话的时候,从她松弛的脖子和古板的职业装上散发出来一股奇怪的香味,她那张媒婆似的大脸越发显得诡秘和妖冶了。她之所以这样给我咬耳朵,或许有安慰我的意思,可不免带些是非婆的嫌疑。看见她,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榨菜、油条和茶叶蛋那种一成不变,乏味之极的样子来。像阿金,或者说诸如榨菜、油条和茶叶蛋,对我们歌兰小城的日常生活来说,几乎又是不可或缺的。我承认自己暂时需要这样廉价的安慰。

  顺便说一句,其实阿金自己也是一个单身女人。

  因此,有一段时日,我常常趴在女人街最东头那幢旧楼的顶楼上,俯视众生似的看着女人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,幻想,或者发呆。

  女人街的商家多半是经营酒吧的,间或有几家网吧、文印社和时装店。我能叫得上名字的酒吧有梁祝、埃及之星、平乐坊、后海、红色青年等等。偶尔我也会走进其中的一家,叫上一客爱尔兰春天,或者红粉佳人,听着那种令人恍惚的背景音乐,静静地坐一会儿。我去得最多的是红色青年。我喜欢红色青年的屋顶上那几个老式电风扇,像几朵白色的野菊花,旋转起来,带来一种蒲扇扇出来的古旧的、水草般绿绿的凉意。别的酒吧统统都是装空调的,而且开得很大,冷气逼人,而我非常怕冷,非常怕。

  因了白菊花似的电风扇,我成了红色青年的常客。很多人都说,这个白生生的老板娘,其实跟我们的女县长貌相很相像,红色青年生意的好,跟这个巧合大概有几分关系吧。给她做帮手的是她儿子,一个光头的青皮后生,裸露的肩膀上有蝴蝶刺青。在我们歌兰小城人古怪的潜意识中,这多半也就意味着,他这个人不怎么好惹的。

  跟老板娘熟悉起来后,有时候我们也说一些具有歌兰小城风格的家常话,比如孩子、男人、婆婆什么的,一说,双方就知道什么叫无话可说。老板娘很知趣,从不多打搅我。只是,到了秋天的时候,她忽然啊了一声,说你好像瘦了一圈圈。她说,你应该到医院看看——我的视线忽然就模糊了。真的,自从离婚后,我坚强到还没有好好大哭一场呢!她让我想起了远在南方的姐姐。姐姐尚且不知道我婚变的事。姐姐的男人是个中医,按摩针灸最拿手,据说现在到处搞讲座、搞培训,知名度很高,也很能赚钱。这几年,中医跟国学一样,忽然就变得很吃香了。某次在南方姐姐家玩,我一不小心骨折了,那个中医曾给我按摩了几次。我伤的地方在腿上,他的双手却在别的部位按摩,清秀的脸上有些无耻和放肆,又有些阴暗和得意,而姐姐彼时就在隔壁厨房里给我熬骨头汤。姐姐端着热腾腾的骨头汤进来的时候,我哭了,我给她说我的骨头疼得慌。想起姐姐,我心里真是疼得紧紧的。一想起中医那双不安分的手,或许也在别的女人身上不规矩地按摩、骚情,我就觉得无趣。不过,如果他不是姐姐的男人,我是否还如此厌恶和反感那个笑里藏刀、文质彬彬的中医呢?一想到这个,我觉得自己也很无趣。这样那样胡思乱想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坨白花花的荤油,有一股油腻腻的腥气。似乎从那时候起,我就不怎么喜欢自己了,也想早点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掉了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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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红色青年是我打发时光的好地方。几乎每个下午,我都去那里消遣片刻。那个时间段里客人不多,聚集的多是打扑克而不是摇骰子喝酒的闲散男人,氛围就比较安静。他们玩“跑得快”,“跑”(出牌)到最后,谁手中剩余的牌越多,他输的钱就越多。筹码小一点的,一下午输赢也就百八十块;要是筹码大一些,也有人胆寒,玩不起的。有一次正好阿金也在,她认识那几个男人,我也就半推半就地掺和进来,学着玩,居然就赢了。就是在那次,我认识了“警察”。其实他不一定真就是一个警察,反正是在公检法之类的那种单位上班。大家都那么叫,我也就跟着那么叫,贵在掺和不是?在我们歌兰小城,能认识几个白社会的人,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,比如警察、公安、法官、律师以及政府官员什么的。在我们歌兰小城人的潜意识里,白社会的人跟黑社会的人都不赖,都讲义气,往往可以把摆不平的麻烦能够摆平。“衙门有个人,少花十两银”,认识这类人的隐秘好处,自然无需多说。像我这样经常帮人做做假账、混口饭吃的小会计,一旦捅下什么娄子,有这么一个相关人士,多多少少,总可以帮忙打个圆场,派些用场的。这可能就是单打独斗的我主动跟警察示好的原因。那次小赢了一笔后,我请阿金、警察,还有一个搞房地产的大老板一起吃了小火锅。阿金说得不错,在我们歌兰小城,上至县长大人,下至扫街收破烂的,各行各业,形形色色,就没有阿金不认识的人。

  红色青年是我打发时光的好地方,因此我就是那场骚乱的目击者。那是九月的一个黄昏。结清酒水钱后,我准备起身离开,刚走到门口,就看见对面那家叫“埃及之星”的水吧里的几个客人忽然尖叫着四散跑出来。其中一个穿黑色老头衫的青年男子的胳膊上还流着血,血使那个男子的叫声更尖利了。慌乱中,一个瘦干猴子从那扇垂有流苏的玻璃门里冲出来,手持一根手电筒粗细的木棍,追上已经逃到红色青年门口的男人猛击不止。嗵!嗵!嗵!木棍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清晰可触,听得我心脏都要颤抖起来。我只好用颤抖着的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。白生生的老板娘和她的儿子跟我一起站在红色青年门口,肩膀上有刺青的年轻人刚刚有一点要冲过去的意思,就被精明的老板娘暗中飞速和强行制止了。我看见老板娘紧紧拽住她儿子的胳膊,紧紧地。别的水吧和店家以及一些零散客人都又惊又惧地站在原地观望,其中也包括“埃及之星”的老板本人。他低头点着一支烟,朝殴打现场看着,也朝那个方向喷出几白的个烟圈。他不时用另一只手拽一拽自己的衣领,能看出来他伪装出来的平静。这时那个穿黑色老头衫的青年男子已经躺在地上了,他双手抱着头,黑蛇似的滚来扭去。

  肯定已经有好心人打过110了。似乎在最短的时间内,几辆摩巡车就闪着警灯驰过来了。这时候才有一些路人和旁观者敢走近现场,嘁嘁喳喳评议着什么。不知情的人以为发生了交通事故,知情的人却纷纷说打死人了,打死人了……

  稍后,一切归于平静。夕阳更红了一些。女人街被满天的晚霞涂上了酡红的油画颜料,显得安详而静美。但是之后几天,我总觉得女人街上还隐藏着那种慌乱不安的气息。我没有通知房东,自作主张给几个窗户加装了防护栏。阿金埋怨我不会算账,呱噪了一通走了,我却觉得花钱买一个安全感,还是很划算的。夏天的时候,我们歌兰小城凡三楼以上没有装铁栏杆的人家,几乎都被小偷光顾过,我跟房东为此交涉过几次都没有什么结果,只好自己先贴上了这笔钱。

  阿金呱噪着离开的时候,我发觉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。

  一晃就到十月底了。红色青年的白菊花电扇自然不用打开旋转了。不知为什么,我的心情也比当初好转了许多。日子还是要过、且要好好过下去的。也许,离婚那道坎,我已经快要迈过去了。我感觉自己的身子,已经从那种粘腻和紫黑的情感的泥潭中悄悄探了出来,像摄影师特拍的那种劫后余生的柔韧的植物一样。

  气温是降了很多,但时隔一个多月,女人街上那场短暂的骚乱还留有余温。很多人依然在窃窃私语,因为没人知道黑蛇最后究竟怎样:死了,还是残了。我们歌兰小城的人,都不怎么喜欢议论天下大事,比如泰国红衫军、石油危机、美国总统竞选等,对类似黑蛇被打这样的小事却津津乐道,兴趣盎然。

  一个寻常的午后,在红色青年,我又遇见了警察。以前我们都是偶然遇到的,后来却有些刻意的意味了。我心情的好转,或许跟这些巧遇是有些瓜葛的。实话说,警察人还算不错,无论五官貌相,还是言行举止,都给人一种方方正正、正人君子的美好感觉。他老婆在工业园区银奔宝专卖店上班,接待的全是有钱人,最后就跟着其中的一个跑了。阿金曾经跟我说起过这个,似乎有成全我和警察的美意。就凭阿金那张油嘴,警察肯定早就知道我丈夫被富婆顺手牵羊带走的旧事了。

  我们面对面坐着,喝着西夏嘉酿,因为实在没有什么适宜的话题,就只好又说起来黑蛇被打的事情来。警察说,你别小看那个瘦干猴子,他是埃及之星的老板专门花高价雇来的,不单会烤羊肉串和小黄鱼,更会打人。能让他疼在骨头上,却不会叫他落下残疾,更不会把他打死,比真的警察都厉害。想起来埃及之星的老板当时那种淡定的样子,我觉得警察没有忽悠我,他说的话多半是靠得住的。

  他们之间一定有旧怨吧?我装作很认真的样子问。

  没有新仇,也没有旧怨。警察说,黑蛇问瘦干猴子讨要发票。他花了133块钱,瘦干猴子给他扯140块钱的发票,他不肯,偏偏就要那三块钱的票,干猴子又没有。想把三块钱的零头抹去,黑蛇居然也不肯,万般刁难的样子。纠缠不过,瘦干猴子急了,就动了手。警察还笑着补充了一句:三块钱引发的血案。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。警察说,只要不出人命,这事就上不了歌兰新闻。这般打架斗殴的小案子,让警察干起活来跟撒泡尿一样轻松。毕竟,我们这里是赫赫有名的治安模范城啊。警察说到这里,我们又干了一杯。警察还额外补充了一句说,黑蛇呢,其实脑子真有点问题,他对3这个数字很敏感,似乎被小三骗过,很惨的……整个事情好像是一场误会,现在已经没事了。警察说话的时候,顺便拍了拍我的手。

  你真的是警察吗?为了掩饰自己,我装作很认真的样子问他。

  猜猜看。警察说。但我一直都没有用心去猜。离婚后,凡事我不再那么认真,可总会有意无意装出认真的样子来给人看。

  黑蛇事件之后,女人街还发生了几次引人注目的事情。一次是一个老太太从女人街经过,忽然坐在银河网吧门口大哭起来,引来很多路人围观。问及原因,才知道是她自己不小心,把几颗鸡蛋磕在台阶上磕碎了。一斤鸡蛋从三块五一路飞涨到五块钱,别说一个吃低保的孤老太太,就是我不小心摔碎几个鸡蛋,也会害心疼。路人纷纷劝慰老太太,还有个好心人直接给老太太塞了十块钱。另一次呢,则是五个女学生在银河网吧门口欺负另一个女生,搧那个女生耳光,把鼻血都打出来了。旁观者一开始都挺同情那个挨打的女生,红色青年的老板娘还准备上去抱打不平。那些女学生的年龄看上去没多大,十三四岁的样子。在大家静观其变的时候,挨打的那个女孩蹲下身子匆匆打了一个电话。一会儿工夫,就从女人街口冲出几个黑衣少年,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。女生们见状,兔子一样窜到街口打的跑了,余下一个反应慢的,则跪在地上开始求饶。先前被打的那个女孩一改方才的弱者形象,左右开弓,出手不凡,将来不及跑掉的那个女生也搧得鼻血乱流。当时的情景堪比黑蛇引发的那场骚乱,惹来很多看厌了电视连续剧的路人围观。肯定又有哪个好心人打了110,摩巡车很快来了,但却意外地扑了个空。

  白生生的老板娘就摇着头嘲笑自己,真是自作多情啊!现在的女学生都不是好惹的,比男学生还厉害,轮不到闲人来为她抱打不平,她们有的是自己的保护神啊!老板娘很庆幸自己没有犯傻。

  诸如此类的小事情,隔三岔五就会在女人街发生,人们已经习以为常。至于那些“办证刻章”“高价收药”“代开发票”甚至是“出售枪支,黑车包送”之类随处可见的小广告,人们就更加视若无睹,见怪不怪了。

  自从九月份那场由黑蛇引发的骚乱之后,我发现自己好像也出了些问题:头发掉得越来越厉害。经常会失眠,睁着眼睛,一夜又一夜。偶尔睡着了,就会梦见自己从钢丝绳、山顶或者楼梯上踩空掉下来。醒来后大汗涔涔,口干舌燥,呼吸都有些紧促。想起来秋天时红色青年的老板娘说我瘦了一圈圈的话,想了想,我就抽空去了趟附属医院,能睡一个好觉,对我来说太重要了。我渴望自己能像以前那样,一觉睡到自然醒。

  在拥挤不堪的医院里,居然遇见了久违的阿金。真没想到,她得的竟是乳癌,过几天就要做手术了。阿金一贯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,她的乐观出乎我的意料。一旦想起来这么多年来,她每天必说的话题就是生老病死残,也就没有对她说太多语重心长的话,说得太多,就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,就有虚情假意的嫌疑了。看见我沉涩的表情,阿金故作轻松,说其实得乳癌的女人呢,就像得伤风感冒的人一样多,没什么大不了。幸亏我买过很多大病保险,自己是花不了多少钱的。一提起保险和钱,一算起账来,阿金灰扑扑的脸色就会变得生动起来。她的职业病又犯了。

  我们一起打的回到歌兰小城,因为阿金要收拾一些衣物用品,要到公司请假,还要安排别的一些杂事。我们一起在红色青年吃了晚饭:一条烤鱼,十串羊腰子,十串肉筋、十串牛板筋和十串菜卷,喝了不少西夏啤酒——让减肥见鬼去吧!实话说,自从认识了警察,已经很久没有跟阿金像爷们似的喝过酒了。重色轻友,我的德性跟姐姐家里那个衣冠楚楚的老中医,其实没什么两样呢。

  多年没有男人的照顾,阿金变得越来越粗糙,越来越简单了,这一点让我暗暗伤感。有时候,我觉得来去匆匆的阿金更像一台机器,或者更像一个爷们,而不是一个女人。我不知道究竟是谁,将水做的阿金打造成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中性。阿金苦笑着说,我这个年龄卖保险的女人,个个几乎都是内分泌紊乱、月经不调兼性冷淡,都是叫业务考核给造的。说到这里,阿金还冒了一句粗话。

  几杯酒倒进肚子,阿金还是捂住脸,忍不住哭了起来。在我的记忆中,这是开朗活泼的阿金第一次哭呢。阿金说,给你说个事吧,老藏在心里,会把我压垮的。原来三年前,阿金有一个客户得了子宫癌。根据她的病理报告单和以往的理赔经验,她是活不了多久了。阿金因此就起了歪心思。因为单身已久的阿金,其实早就看上了那个女人的丈夫,而那个男人呢,居然也相中了阿金。其实,不穿职业装的阿金安静下来的时候,披散着头发,穿上碎花长裙,是很有些风情和味道的……反正,在女客户病危的时候,阿金与那个男人有染了。谁知一年两年、三年五年过去了,那个女人非但没死掉,反而越发有活力了。阿金这才着了慌,阿金这才觉得,得了癌,不一定都像某些客户那样会死得很快,偶尔也是有例外的。动了真情的阿金夹在中间怎么办?动什么不能动感情,以前阿金总拿这话来敲打我,可怜的她居然就一不小心陷进去了。

  阿金掉着眼泪说,真的……有时候,在心里我是盼着那女人早点走的。她走了,我就可以跟老莫一起好好生活,再也不用鬼鬼祟祟地做贼了。如今,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有多不容易……现在我又得了坏病,是爷爷奶奶谁也说不上的。给你说这些,让你知道其实我是个小人,这样,上手术台时,可能我心里就好受多了。说着话阿金一把抹掉眼泪,又灌了自己满满一大杯。

  那个晚上,我们说了很多很多话,阿金醉了。分手的时候,夜已经变得深不可测,星光下的女人街清冷又寂寥,更加像那些清冷寂寞的修道院了。

  在诡秘莫测的夜色中,阿金向西,我向东,我们要回到各自冷冷清清的家里去。想起来我病历上的诊断:神经衰弱。我想,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兰因絮果吧?那天晚上,吃过药的我依旧失眠。失眠的我一直在想着警察,想着他究竟是真的警察,还是仅仅是他在江湖上的一个绰号?现在的人与事,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变幻莫测,我的失眠不光跟离婚有关,跟这些“警察”式的人与事也脱不开干系。在判断一件事或一个人的真伪优劣的时候,那种两脚空空的不安全感几乎让我窒息。实话说,那天晚上,我居然没有想到阿金的病和她内心的伤痛。我觉得冷漠已经在我身体的很多隐秘之处扎下了根,我觉得自己的心从春天开始就长在了贺兰山的石头上。

  冬天的时候,有一桩“好”消息居然传到了我们歌兰小城的女人街,甚至传到了红色青年。是关于我的前夫的。我的前夫钱串子,跟那个老三八在云南旅游的路上出了车祸,搞成了瘫痪。没有大碍、业已康复的富婆像丢垃圾一样已经将他丢掉了。女人街上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有趣的事情。实在说来,我们歌兰小城的人们,对类似近在眼前的小事情的关注,远远超过了远在天边的耶路撒冷的自杀式炸弹爆炸。在红色青年,白生生的老板娘说起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富婆的时候,压根想不到我就是输给对方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。老板娘口无遮拦,反复强调说,那个年轻女人输就输在了银子钱上,论别的,她根本赢不了。我相信这个。为了庆贺此事,我请了老板娘的客,第一次喝得找不着北。

假如我是一坨屎作文(假如我是一坨屎作文600字搞笑)

  第一场小雪在女人街落下来的时候,不出所料,我担心的事情果然来了。还在医院治疗的钱串子托人带话来,要我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,叫我把我们曾经共同的财富分给他一半,下辈子做牛做马,他一定要还我这个情分。这不是哄鬼的话吗?下辈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,下辈子我在哪里,他又在哪里?下辈子我们是人还是兽?嗨!我又不是以前那个心无杂虑的我,轻而易举就被一首叫《回心转意》的情歌哄到手。如今我也是大拇指上长毛的手——老手了。

  决定去南方之前,我去附属医院看了阿金。她的病床前坐着一个憔悴之极的老男人。可能就是那个老莫吧。阿金没看错人,这个时候还来照顾阿金,看来他们的确是真心的,我这样暗暗唏嘘着……不知怎么,看着阿金空而瘪的胸口,铁石心肠的我终究没有忍住眼泪。我们两个都眼泪汪汪的。打起精神……好好地活着……半句半句的,铁石心肠的我根本就没法说一句完整的话。我给阿金送了一个很大也很美的花篮,和一个可以测验我们交情指数的红包。

  后来,我给阿金发了短信,告诉她我要去南方姐姐家了。

  我给姐姐发了短信,告诉她我很快就要到南方了,北方的冬天,真的有些冷呢。我想给姐姐说,其实,我一直都想留在她那里的,却又担心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不测。我想对姐姐说,其实,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念她。

  对了,我还想用一种很幽默的方式告诉她,假如有一天,我变成了浮云一朵,到了传说中的天堂,我所有的钱财全部都归她。

  作者简介:吟泠,宁夏贺兰县人,鲁迅文学院29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。银川文学院签约作家。作品见于《湖南文学》《啄木鸟》《朔方》《黄河文学》《文艺报》《小说选刊》《散文选刊》等。著有短篇小说集《歌兰小令》《粉菩萨》《销魂曲》。曾获宁夏文学艺术奖,2015《黄河文学》双年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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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主编:张灵均

  编辑:砍柴郎

  特邀: 程耀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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